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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純屬巧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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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瑞在試圖說服仇覆的時候,仇家二老也偷偷躲在屋子裏小聲討論著仇覆中獎的事。

他們倒是完全不相信仇覆幫人代領的事,即便仇覆是他們的親生兒子,他們也不相信這世上有這樣的事。

五個億啊,又不是五千,五萬,誰那麽心大交給他們兒子去領?

所以仇家父母討論了一會兒後,一致認為仇母剛才猜測的原因有七八分可能。

“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知道?從小起,只要是靠運氣的事情,他都不相信、不參與,麻將撲克一律不玩,平時裏商場買滿多少抽獎都懶得參加,他會去買彩票,還一買中了一百註?”

仇母嘮嘮叨叨道,“那彩票肯定來路不明,他才這麽死捂著。”

“為了攢買房子的錢,他連新衣服都好長時間沒買過了,我也不覺得他會拿這個‘閑錢’去買彩票。”

兒子這半年來過的有多拮據他們都是看在眼裏的,他的準丈母娘逼他買房子,他這兒子從頭到尾就沒找他們要過一分錢,是他們自己太心疼兒子,才瞞著他去中介那登記賣了家裏的老房子。

算一算,這也就是一個多月前的事,恰巧是彩票剛開獎的時候,如果那時候仇覆就知道自己中了獎,必然會攔著他們賣房子。

他們的兒子他們自己知道,絕不是那種防著父母的人。

所以,這彩票必然是最近才得到,而且仇覆當時也未必就知道他中了多大的獎。

不得不說,仇家父母不愧是工作多年的高級教師,當語文老師的仇母想象力豐富,當數學老師的仇父邏輯縝密,兩人連猜測帶推理,竟將事情還原了個七七八八。

“我估摸著,我們家那兒子搞不好是無意中得到了一張彩票,八成是撿的,他撿到了就想看看這張彩票中獎沒有啊,就去彩票站問了,結果哪知道這麽巧,那張就是之前那張一直沒來兌獎的億萬彩票。”

仇母徹底放飛她的想象力,說著說著,雙手那麽一拍!

“所以咱兒子一下子被彩票站蹲守的記者逮住了,就這麽暴露了!”

“如果是這樣,那也說的通了。”

仇父開始以理工男的思維為仇母的推測找論證,“彩票中心就在仇覆上下班的路上,他肯定是路過了彩票中心,抱著順便問問的想法進去的,所以那個采訪裏的小姑娘才說他來的時候看起來很輕松,一點都不像中了大獎的樣子……”

“他不知道那張彩票中有多少獎金,當然很輕松。”

仇母接口,“更不會喬裝改扮!”

原本怎麽看怎麽詭異且不合常理的部分,竟在這種推測中完美的形成了一個圓。

至於他告訴小姑娘的“工作忙沒時間來領”說不定是真的。

以他兒子的性格,在地上撿起一張彩票肯定不會馬上去查中沒中,肯定沒當回事就這麽揣著,直到路過彩票站,想起來彩票已經是最後一天了,才抓緊時間去問問。

這拖延癥真是要命啊。

推測到這裏,仇家父母對視一眼,都重重嘆了口氣。

他們該說自家兒子是運氣太好,還是運氣太壞呢?

“難怪這彩票幾個月沒人去領,那中了大獎的把彩票弄丟了,拿什麽去領?”

仇父喃喃自語,開始覺得那人可憐了。

“仇覆心思重,搞不好覺得自己是霸占了別人的財產,再加上沒有保護好自己的隱私,莫名其妙讓全天下都知道了,所以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,中了大獎也不高興。”

仇母嘆了口氣。

他們反覆提起仇覆“心思重”,不是沒有原因的。

他們的兒子從小乖巧的不像個孩子,受了委屈也從來不說,什麽事情都習慣自己扛,這樣性格的孩子帶起來固然省心,可都是老師的仇父仇母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孩子,很怕這孩子那天憋不住了,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。

別的不說,有些事情總歸是自己扛不住的,到了那個時候該怎麽辦呢?

所以他們一直鼓勵仇覆出去和其他小朋友做朋友、多參加各種活動,再加上仇覆後來越長越高大,小孩子也欺軟怕硬不會主動挑釁身體強壯的孩子,他們的擔心才漸漸輕了些。

即便是如此,仇覆從初中到大學性格都有些“悶”,屬於很難自己熱情起來的類型,嘴巴還特別嚴,他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情,他能一直憋著帶到地底下去。

從小到大,仇家父母最頭疼的就是兒子這個不知道是“優點”還是“缺點”的特質。

“這不行,不能讓一張彩票毀了仇覆的人生,就算那是幾個億也不行。仇覆還年輕,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,誰知道有沒有更大的造化?”

仇父越想越是心慌,他更擔心仇覆現在的心理情況。

“如果真有什麽人鬧出來是那張彩票的主人,只要他有足夠的證據,我們就讓仇覆把錢還給他,省的仇覆一天到晚提心吊膽,別弄出什麽心理疾病來。”

“憑什麽!那人自己不保管好自己的彩票是他自己的問題,我們家仇覆又沒偷沒搶,這是老天爺送財,不犯法也不違紀,憑什麽要我們還?!”

仇母眉頭一皺,指著仇父鼻子道,“我跟你說仇勁松,這些事情都是我們兩個的推測,是不是這樣還二說,你要是在外面亂說我們家兒子彩票是撿的,我第一個跟你離了,還讓仇覆跟你脫離父子關系!”

兒子正要享福的時候,當媽的見不得別人拖後腿。

“我說的只是以防萬一。那人丟了彩票兩個月,要知道這彩票獎金多少,說不得早就鬧出來了,總要去彩票站問問能不能掛失吧?這一直都沒什麽消息,八成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彩票中獎了,我們擔心的事情未必會發生。”

仇父最怕仇母胡攪蠻纏,頭疼地推了推眼鏡,接著說,“但現在這事確實麻煩,要是仇覆悄悄領了那獎金,就算彩票失主不甘心也沒辦法找到我們兒子,可現在仇覆中獎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,那人要真想查,未必查不到,到時候要惹上什麽官司,仇覆壓力更大。”

現在他們只是想一想,都替兒子未來的發量發愁。

本來嘛這是件“天降橫財”的事情,可誰讓現在仇覆露了臉呢?

“人不怕得到,就怕得到了又失去,到那時候,我怕兒子受不住。”

仇父仇母當了一輩子老師,行事做人都秉持著為人師表的原則,不求大富大貴,只求問心無愧。

可在兒子中獎這事上,他們卻可恥的希望被兒子“占了便宜”的人永遠不要出現。

不是為了錢,是擔心兒子受不住打擊。

“現在仇覆的狀況很不對,半點都沒有中了獎該有的高興,反倒每天憂心忡忡、若有所思的樣子。前天他出門,我還發現他偷偷帶了把水果刀……”

仇父性格沈穩,遇事不會像仇母那樣不管不顧地問出來,但也因為如此,他更加擔心兒子未來的生活。

“剛剛我們問他彩票的事,他也雙眼通紅,一直不肯承認那錢是他自己的,非說是為別人‘代領’,可見他和我的想法一樣,都抱著要是彩票主人出現了,就把錢還回去的想法。”

說到這一點,仇父是又驕傲,又心疼。

驕傲兒子還能維持做人應該有的風骨,不會重財輕義;

心疼兒子是這樣的性格,註定了要承擔更多的壓力和紛擾。

想到這裏,仇勁松握住了妻子的手。

妻子的手,非常非常的冷。

“我們作為父母,這時候應該要做的是支持孩子,而不是給孩子更大的壓力。他現在已經夠煩心了,連我的學生家長都知道我兒子中了大獎,以後知道的人會越來越多,想來借錢的、來攀關系的也會越來越多。”

這位一家之主壓低了聲,眼睛裏閃著堅毅的光芒。

“但是我們都要記著,這錢暫時還不能算我們的。我們不但不能答應任何人有關錢的事,還得勸說兒子不要被金錢所腐蝕,迷失了本心、或是肆意揮霍。至少在這一兩年之內,我們不能肆意揮霍。”

失主隨時都有可能會鬧出來的,到時候他們就是真站在風口浪尖上了。

“可,可那是幾個億啊……”

仇母越想越不甘心,想著兒子為了買房子把自己逼成那樣,想到為了這幾個億兒子的隱私都被人扒了個幹幹凈凈,整個人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,眼睛裏邊盛滿了淚水。

“還記得那個蘋果視頻的記者追著采訪兒子的時候,兒子怎麽說嗎?他說‘以前怎麽過,以後還怎麽過’。他是個有主意的孩子,我覺得他應該已經都考慮過了。”

仇父將妻子的手翻過來,一邊摩挲著她掌心的婚戒,一邊輕聲說道:“仇覆身體健康,無不良嗜好,感情經歷和交友情況簡單,工作認真,我一直相信他能靠自己的能力過得很幸福……”

就像他們雖然沒什麽錢,卻依然很幸福一樣。

仇父每說一句,仇母眼淚就嘩啦啦往下掉,好像仇父說的每句話都是狠心要讓兒子過苦日子似的。

“當然,他要是真能擁有這筆意外之財,我也會由衷的為他高興……”

仇父並不是個迂腐的人,“更何況,就算不動本金,那幾個億的利息已經很多了,足夠我們全家過上富足的生活,還能讓仇覆買一套體面的婚房。就當是替別人保管這筆財富,也要給保管費的是吧?”

“說不定是我們想太多,這錢就是歸仇覆的!”

仇母破涕為笑,鼻子裏還冒了個泡。

仇父假裝沒看到那個鼻涕泡泡,又笑著安慰妻子說:“是是是,這是自然,要是過兩年還沒有人要來認領這筆錢,那這錢才真正算是‘天降橫財’了,我是他親爹,肯定希望他能過上好日子,仇富變‘求富’。”

“不要哭,好日子在後頭呢。”

仇勁松故作輕松地說,“不就是忍兩年嗎?再難不都這樣過來了嗎!”

“你就知道說‘好日子在後頭’,說了大半輩子了……”

仇母故作埋怨地收回手,使勁一拍丈夫的手。

“我的好日子呢?”

“哈哈,這不是落在兒子身上了嗎?億萬富翁呢!”

仇父使勁地調節氣氛,以降低仇母的失落感。

“其實你說的我都懂。”

仇母擦了擦眼淚,“你是怕我們兒子跟蔣璇那樣……”

這個話題在家中算是個禁忌,仇母剛剛提起,仇父原本還微笑著的表情突然一僵。

蔣璇曾是他和妻子最得意的學生,也曾是二中最得意的學生,從初中開始成績一直一騎絕塵,到了高中依然是眾人的榜樣,上了高中還經常回到他們班上給學弟學妹教導學習方法。

可就是這麽優秀一個孩子,在高考時發了一場高燒沒有考好,在心情大起大落之後,給所有人留下了一封遺書,從學校樓頂跳了下去。

他不是覺得自己考得不好丟臉,他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家人和老師們的殷勤希望,他覺得自己沒有保重好自己的身體,以至於愧對了他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和旁人那麽多年的“關照”,他無法面對這些失望和遺憾的目光。

仇父一直對蔣璇有偏愛,因為他的性格和自己的兒子有幾分相似,也很不善於向他人排解自己的煩惱,他曾是蔣璇的初中班主任,在他上初中時候還有意引導,可到了高中之後,有些鞭長莫及,結果就發生了悲劇。

自那以後,仇父重視學生的心理健康更甚於成績,甚至對兒子的教育理念也有了變化,也開始支持他偶爾的一些小任性,不再什麽都以學習為先。

他甚至說服學校在校醫室裏招聘了一位心理輔導老師,專門為學習壓力大的學生們開解和輔導心理問題。

蔣璇的死給了他敲了一記狠狠的警鐘,也改變了他的想法。

幾億財產固然好,可比不上他的兒子。

仇勁松將目光轉向妻子,她的表情帶著掙紮和失落,唯獨沒有憤怒和不甘。

所幸,他的妻子也是這麽想的。

所以,當仇覆深受打擊地掛斷了章瑞的電話,從臥室裏再走出來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肩並肩坐在沙發上,一臉和藹“慈祥”等著他的父母。

WTF

仇覆看了看天花板,又看了看地板。

明明剛剛還一副“我對你很失望我很絕望我沒教育好你”的表情,怎麽現在就一副慈眉善目溫柔可親的樣子了?

難道他剛剛跨越了的不是門,是次元壁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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